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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荷水 第6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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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白色的光点,雪理将双手插进口袋,看着街道对面的几盏路灯。

没回来的这几年,整条街的墙壁进行了翻新,她试图找到和记忆中重叠的样子。

“这次回来,感觉很多东西都不在了。”雪理的目光停在对面,无意识说出这句话。

她生命中前十几年的时光都在寻求稳定,任何变动对她来说都是对安全感的剥夺。

后来她被迫应对着很多,去新的学校,去新的住所,和新的人交往、相处,像丧失迁徙能力的鸟,祈祷着冬天会快一点过去。

谢斯濑跟随她的眼神看过去,轻弹了下烟灰:“确实。”

他也承认一切都在变。

路灯下的雪花粒粒分明,时间分秒流逝。

雪理呼出一口气,耳边才又响起男人的声音。

“但爱你的感觉还在。”

香烟被递回到她面前,她缓慢地接过,谢斯濑帮她整理了下大衣的领口,把纽扣扣号才善罢甘休。

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,他开口道:“我进去给你拿条围巾。”

“有吗?”

“更衣室应该有一条。”

雪理点了下头,看着他转身拉开玻璃门,里面的吵闹声顺缝隙传出了一些,随着门被合上,声音也阻挡在了门内。

她转过头,百无聊赖地看向马路,十字街口停着末班的公交车,是她之前常搭的那条线,这里应该是路程的一半。

公交停靠在车站旁边,不到一分钟,车门关闭。

随着车子缓慢驶离开,车后的人进入视野。

雪理依旧叼着烟,目视着相隔一整条马路的身影。

那身影是个男人,准确说是不算年轻的男人。他穿着墨色的夹克,同样抽着烟,由于是顶着风雪行走,步履十分沉重。

她猜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实在不算厚实,因为即使相隔很远距离,她也能感受到男人正冷得发颤,不断重复着缩脖子的动作。

很快,身影不断走近。

最终停在了斑马线的另一侧。

雪理不确定他们是否在对望,但她莫名感觉男人的视线同样停留在自己身上。

很深,很久。

这种猜测带给她浓重的熟悉感,于是她从观察陌生人转为捕捉对方身上的蛛丝马迹。

中年男人立在红灯旁,手里是一张随风吹动的传单。

是黑石昨天发出的比赛公告。

红灯的时间分秒流逝,一阵狂风从路口席卷而来。

男人所剩无几的烟被吹灭,他将烟蒂丢在地上,抬脚踩了两下。

雪理没有动作,静静站在原地。

只有嘴里的烟亮着微弱的火光。

绿灯亮起,男人一步步走过来。

那张脸由远及近,由陌生到熟悉,在记忆的重叠中翻出几个巨浪,却又苍老得让人震惊。

是边兆林。

就这么巧。

雪理确定是他时,男人已经走过斑马线,迈上了石阶,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。

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,但几年时间过去,两人的变化都太大,大到不敢确认。即便如此,他的错愕还是和皱纹一起出现在脸上。

她很早就听说过,当年的混乱之后,边兆林便辞去了警察的工作,放手了他干了几十年的事业。他儿子边灼也在高中毕业后去了国外念书,他和妻子又早已离家,如今自己在国内生活。

雪理不知道该做什么,只是用食指和中指夹出烟,轻轻吹出一口气。

边兆林吞吐着开口:“郁索”

“您是来看比赛的吗?好可惜,七点的时候就结束了。”她笑起来,头也歪向一侧。

雪混乱地飘。

边兆林看了眼手里的单子,又抬头看向她,刚要张口,对面却又给出了回应。

“我叫雪理,您是不是认错了?”

雪理看着他,眸中倒映着雪色。

在对她来说,有些事不想重提。

而和事情相关的人,都要有互不相认的默契。

边兆林的话生生咽下喉咙,只剩说不清的干涩。

一阵缄默过后,他眼底的茫然最终化成一片混浊的雾,然后他一步一步,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从她身边擦肩。

两人的身影交错时,熟悉的山茶花味混着风雪冲进鼻腔。

他手掌一松,传单掉在了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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